雪在贝鲁特

　　隔离叙利亚和黎巴嫩的贝卡山脉皓皓白雪，是全中东阿拉伯国家仅有的雪景。

　　贝鲁特(Beirut)，是中东小国黎巴嫩(Lebanon)的首都，人口100万，是全国最大都市。你不要吃惊，第二大“城市”西顿（《圣经》中的著名古城）人口仅有9万多。

　　黎巴嫩东临叙利亚，南接以色列，西沿地中海，风光险峻，土地肥沃而常年雨水充沛，是中东极少见的“没有沙漠，没有油田”的国家。

　　也许你会问：没有沙漠，有什么？

　　告诉你或许不相信：有大雪，雪山上有天然滑雪场。

　　飞达贝鲁特之前约20分钟，隔离叙利亚和黎巴嫩的贝卡山脉皓皓白雪铺盖，是全中东阿拉伯国家仅有的雪景，黎巴嫩11月初至2月底是冬季，12月及1月瑞雪丰满期，从贝鲁特东望群岭雪色，颇有一层不真实感。

　　贝鲁特人一听得我的“外国腔”英语，便不忘介绍自己的国家特色：我们是1小时就上山看到雪，1小时就到海边。接着就会问：你看黎巴嫩美吗？

　　比较中东各国，黎巴嫩天然美景占尽优势，由首都往北一直到特里波利之间经过的市镇清新幽静，民情淳朴，海岸线具有西班牙的明艳热情风格，视觉感受确是美不胜收，有闲情童心的，路上买一包当地人爱吃的各色炒豆豆，考验一下自己的牙齿实力，满口生香，乐也无穷。在旅途中，我通常是一个要求很低的过客。

　　寻找《圣经》上的黎巴嫩的香柏树

　　上山看雪去了两回。第一次是去认识印证山中雪之巨大厚深，另一次是专程拜望《圣经》诗篇上屡屡提及“黎巴嫩的香柏树”。

　　据说古早时候，香柏树在黎巴嫩境内的山上平地到处皆是。如今随着人文发展，环境污染，高洁的香柏树只能在几个长年积雪的深山里寻见芳踪，成为旅游热点，外来旅客和黎巴嫩人包租大型客车上山看树简直成了朝圣团，络绎不绝。在旅游业追逼之下，香柏树会朝向更高的雪山绝顶求生存之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，但愿这种风姿绰约的古树种不会成为树木中的恐龙。

　　香柏树也是黎巴嫩国旗上印着的图腾，等同国徽；特别是今年2月14日前总理哈利利及另外19人死于一吨炸弹的大暗杀以后，抗议群众涌入首都的烈士广场示威，50万国旗飞舞，惊心动魄，在两星期内造成政府下台，联合国派出真相调查团并承诺监督新大选，这场突发的爱国运动取得辉煌成绩，香柏树在汽车顶、公寓窗口、商店、小贩摊上，满街飞扬。

　　至4月29为止的“香柏树革命”为时74天，占据烈士广场搭营住宿的青年男女日夜驻守的有300人到2000人之数，示威及政治辩论夹带哀悼活动无日不断，将广场变成贝鲁特天安门及海德公园。听说，烈士广场从此将改名为“自由广场”，一是人民争取到自由表达政治言论的目标，二是终于成功摆脱叙利亚的军队。

　　在中东，战争、死亡、政治阴影重压无时不刻无孔不入，就连香柏树也不能洗脱政治色彩，我叹息。贝鲁特，你是多么悲哀的一个名字。

　　贝鲁特给我的最大压力不是政治动乱，即使在每星期发生至少一宗爆炸那段时间，甚至哈利利出殡前一日的特紧张日子，我照旧一个人搭巴士四处去；令我最难承受的痛苦是市内的空气污染，交通毫无秩序，车烟废气比我印象中的曼谷还要严重。上下班繁忙时间，车流之挤乱蔚为奇观，毒气嘈音，车辆与车辆的争夺现象完全无交通规则可言。交通灯少到令人吃惊，交通警察看见抢路犯规的司机时，不是立刻抄牌而是示意停车，然后追上去跟司机争吵。这一点我深感匪夷所思，也是我经历过的国家城市中前所未见的。

　　不过呢，当我多次向不同背景的市民提问有关交通问题时，所得的回答只有两个：“开罗比我们糟，西西里还要更糟”，以及“我们习惯了”。

　　有一回我有事坐散客德士上半山区，回望城市，喔哟，市区一直到海港一带一片浓灰乌烟布满贝鲁特上空，我只觉得头晕。好吧，开罗更糟，西西里还要更糟……

　　黎巴嫩男男女女衣冠楚楚

　　并不是说，贝鲁特没有一点可爱之处。例如，黎巴嫩人男女都颇有艺术美感，日常搭配服装色彩非常协调，永远衣冠楚楚大方得体；比约旦人（平均而言）洁净，比叙利亚人现代而极西方化，虽然伊斯兰教保留强烈的宗教约束，衣着上相对的保守。

　　黎巴嫩人特别是女性，极其注重外表；我数次被少女或少妇逼问，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小，看得见东西吗？你为什么不化妆？是不是没有钱？这样问起来显得理直气壮的蠢问题被我一一杀退，然而这也是我一生中从未面对过的无礼态度。当我和一些相熟的黎巴嫩男士谈起时，他们都摇头，承认他们的女人传统上是过度重视外貌外表，而且大多数是“胖了一点”。

　　或许我可以说，黎巴嫩女人直率热情，令人印象深刻；对我来说，印象深刻的是她们大多数抽烟，从早到晚抽得凶。也许是贝鲁特空气污染促使她们抽烟，开罗更糟，西西里还要更糟，好吧，再见，贝鲁特再见。